&esp;&esp;李疏梅翻了翻最近做的笔记,与其说是笔记,不如说是一幅幅零零碎碎的画,她喜欢把听到的看到的画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
&esp;&esp;从农药厂的保安曹进,厂长翁爱兵,罗向松爱人方雅雯,方雅雯同事蒋晓丽,一直到近日调查的罗向松同事,都画了下来,除了画下他们的肖像,还画下了他们口供描述里的小故事,就像一张张小漫画,构成了罗向松的主要社会关系。
&esp;&esp;今天山村里天太冷,她手都僵了,没怎么动笔,她现在得把小卖铺老板娘,屠户刘等等人,回想着画下来。
&esp;&esp;画着画着,李疏梅的思维也上蹿下跳。
&esp;&esp;她记得二队分析案情时曲队说,从凶案现场的情况可以定性为“仇杀”;死者四肢被绑缚了两道,推断凶手“惧畏”死者;她自己也从把个头并不大的红橘剥成六瓣的细节上推断凶手手掌不大,而且心思细腻。
&esp;&esp;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罗向松仇恨,但却惧畏他,然而他又能心思沉稳在凶案现场细心剥吃橘子,他吃橘子时的心态又是什么样?
&esp;&esp;还有一个重大疑点是,工厂四周有围墙,只有一个进入口是保安守护的大门,凶手为何能安然进出?
&esp;&esp;她又翻到保安的肖像画一页,之前她特意画了保安的手掌,这是一只宽阔粗犷的手掌,从问询情况看,保安性格并不像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假定保安在现场做出这样的细节,倒显得不太可能。
&esp;&esp;她又翻了一页,罗向松爱人方雅雯的手掌白皙小巧,纹理细腻,指尖如笋,这只手就像是剥橘子的那只手。
&esp;&esp;但方雅雯没有杀人动机,而且多方证实,她没有在场证明,她也被否决了。
&esp;&esp;今天她特意观察了大坪村村民,村民们基本都是以农活为主,手掌粗糙,小卖铺老板娘的手白一些,但是她性格看上去比较“浮躁”,不像那种心思细腻的人。
&esp;&esp;一番分析下来,李疏梅的脑子越来越乱,就好像这是一盘无法攻破的棋局,她身置其中,迷雾重重。
&esp;&esp;第二天起床,李疏梅发现窗外天气很阴,没有一丝阳光,一层阴霾压在天空,把整个大地遮成灰蒙蒙的,出门后才发现今天温度更阴冷了。
&esp;&esp;吃完早点,一行人再次驱车回到了大坪村。
&esp;&esp;走访的第一站就不顺利,小卖铺关门了,门外面上了锁,马光平仍旧用力拍了几下门,祁紫山扒着窗户朝里面望了望。
&esp;&esp;“这也太狡猾了,”马光平抱怨道,“这老板娘肯定是跑了。这对夫妻问题不小。”
&esp;&esp;曲青川疑惑道:“才九点多,是不是还没到开门时间,还是家里有事。”
&esp;&esp;“不勤劳怎么做买卖,九点多很晚了。”马光平说着说着语气沉了下来,“老曲你一点都不觉得不对劲?昨天老板娘一听市里出事就猜着罗向松死了,她怎么就猜着罗向松死了?谁告诉她的。”
&esp;&esp;这话一下子把大家干沉默了,曲青川说:“老马,现在不能下这种定论。何队,知道老板娘家在哪,我们得去看看。”
&esp;&esp;一行人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老板娘的家,但门也是紧闭的,问周边邻居,不是闭门拒绝回答,就是一问三不知。
&esp;&esp;李疏梅感觉隐隐不安,今天的村民明显对他们的到来有些抵触了。
&esp;&esp;她远远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家门口操场上赶小鸡,一个六七岁小女孩也一起赶着,妇女口中在嘟囔,方言虽重,但李疏梅也大致听懂了,意思是要下雨了,赶紧进鸡笼。
&esp;&esp;李疏梅看了眼天边,一片黑云就像随时要破裂似的,阴森的压抑。
&esp;&esp;再拖下去不是办法,李疏梅小跑了过去,那女人见了,对她喊了一嗓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esp;&esp;李疏梅捏着嗓子装可怜说:“阿姨,我们一群人连早饭都没吃呢?商店为什么就关了门啊,老板娘一家去了哪?”
&esp;&esp;中年妇女没理她,依旧赶催着小鸡入笼,小女孩也不知道听出了啥,怔怔地站在那儿瞅着她,大眼睛漆黑明亮,特别可爱。
&esp;&esp;李疏梅温声问:“妹妹,你叫什么?”
&esp;&esp;“……我叫玲玲。”
&esp;&esp;“玲玲,真好听呀。”
&esp;&esp;“姐姐,你是不是饿了?”小女孩主动问她。
&esp;&esp;李疏梅笑了笑,正想回答,中年妇女朝她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