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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村。
村口大榕树下聚集了一堆村民,他们手上各拿着利器,有的是镰刀,有的是锄头,个个面露凶相。
“老李头,你给个准信,明儿她们到底能不能回来,不能我就自己闯过去。奶奶的,没查证就抓老子媳妇入狱,老子就用这镰刀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就是,我家珍珠也在里面,她那么小怎么吃得了牢狱苦,我可怜的闺女呜呜……”
“哎呀,当初就不该让她们进春水的作坊,要不也不会有这事。”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怒视二狗,“你说啥胡话呢,你家没享到春水给的好?没春水你家还住漏雨的破茅屋呢,哪有钱糊泥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二狗不是婶子说你,这回真是你错,不管春水到底有没有害人,咱村上下确实都是受春水照拂才过的一个好年,你怎么能这么想她?”
“我没记错的话,你姐也在作坊上工吧,之前她家盖新房不也请你去帮工了,你千不该万不该说这种扰人心的话。”
“……”
面对众人指责,二狗脸臊得通红,梗着脖子吼:“我错了行了吧,现在不赶紧想办法救她们,一通骂我有个屁的用啊!”
村民们注意力又回到牢狱上,扛起锄头气势汹汹就要出村。
李明好赶紧拦下,大声训斥:“大南你多大了,咋跟个孩子似的说话做事不动脑,天天就知道挥拳解决,也不看什么场合,人家那是衙门!官差个个身手不凡,你过去就是送死,不死也得一起蹲大牢。”
目光阴沉扫过众人:“你们还当是自个村呢,到县里没人惯着你们,想死就去,我再也不拦!不想死就乖乖留下别再添乱了,楚律规定查证结果没出前是不会伤犯人一根毛的,你们就放心吧。”
村民们不情不愿放下锄头,有人嚷:“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啥事不干看她们等死吧?”
“谁说不干了,”李明好瞪向那人,对眠云开道,“阿开,你去拿些纸笔过来,红印也拿上,纸要大些的。”
“好。”眠云开立刻跑回家。
众人大眼瞪小眼干等了一会,眠云开提着纸笔过来了:“李叔您看看这样够吗?”
“够,你来签第一个名,摁手印。二狗,你第二个。”
人群围上来观看,有人琢磨不明白,问:“李公,这是做什么?”
“写万民书!虽然本村凑不够万民,但是一会去镇上找人写,县里也能写。”李明好负手而立,一双老眼清明奕奕。
“这样真的行吗?”
“有何不可,还记得竹县令吗,那年几乎全县都给她的万民书上按手印了,多壮观啊。”
眠云开摁完自己的手印,又听李明好吩咐:“阿开,你去找那位亡故姑娘的家,看她们是否愿意接受花钱调解,若是愿意,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马上去。”
登闻鼓
北蛮半月前再次攻破北州第二防线, 北州百姓抱有幻想,舍不得离家太远,大都往苍松州逃, 等战火熄灭可以第一时间返回故乡。
程宿一刻不停歇,跑死两匹马,终于在第四日抵达苍松壶关县。
此地植被稀疏, 黄土尘尘, 塔庙窑窟随处可见。可他完全没有观赏心情, 越过风沙四处打探驿站方位。
一批批流民与他擦肩而过, 衣衫褴褛, 骨瘦如柴,一双双憔悴黑眸紧紧盯着他的马, 咽咽口水,流露无限渴望。
程宿心头一跳, 蹙眉加重打马力度,棕马受惊奔驰的同时,也让不少人畏怯, 不敢再打什么主意。
月明星稀,夜色静谧。
凉风卷携泥沙呼啸而过,掀起一层又一层沙幔。一人一马顶着强风缓步行走,单薄衣衫任风涌灌,萧索飘然。若不是身材壮实,早早就被大风刮翻在地。
脚下不时碰到不知名骨骸,把马惊得乱窜,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止住它。
空腹两日, 又累又饿,步履蹒跚走了很久, 终于看见万盏灯火于夜色中葳蕤明媚。
壶关驿站坐落关口东南方,背靠荒山,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多是五湖四海的商队歇脚看货。
梁货商丢给几个属下一锭银,豪气道:“随便花,今晚好好歇息,养好精神明日赶路。”
“谢主子!”几名属下齐声道。
又交代几句,梁货商才慢悠悠上楼。
客房内,借着灯光脱下外衣,正准备上床歇息,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惊散所有疲倦,梁货商立即穿鞋下床:“何事?”
“有个哑巴来找您,他一直在瞎比划,属下看不懂,您要不要去看看?”
梁货商拧 眉回忆,友商里好像没谁是哑巴啊,疑虑难消,干脆披上外衣开门:“去看看。”
属下在前领路,边走边说:“那小子瞧着像流民,说不定是偶然听见主子大名,随口胡诌想攀关系,但他反应太过激烈,我怕真出